诗意小说

第50章（第1页）

我觉得只有这样惩罚自己，我才对得起他，对得起他爸，我妈。

他起初生我的气，后来，他也接受了。

开始接受我的钱，接受他的人生。

我看着他的日子一天天变好，看着他老婆给他浑身上下换了一遍。

可他并不开心。

我们有一次见面，他说他羡慕我，觉得我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真好。

我问他，嫂子不是对你很好吗？

他说不是，他不喜欢被管控的生活，他老婆打理他的衣食住行，打理所有的一切。

不允许他抽烟喝酒，也不允许他出行交友。

连每天出门穿什么颜色的袜子都要管……

“那为什么不离婚？”我问他。

他恶狠狠地看着我：“因为你不肯过好日子！我只能替你过！”

这些年，我不肯结婚，也不肯稳定下来。

我知道，我们兄弟两个像是在比赛，都希望对方过得好一点。

自己心里会好受一点。

很可笑吧。

但就是这样，我妈说我欠他们家的。

他爸说他你是哥哥，得照顾人。

后来，他老婆对他的管控越来越变本加厉。

他想要做点生意，他老婆不让；他想要吃面，他老婆让他吃肉；他想要穿普通衣服，他老婆让他穿西装打领带；

他想要开店，他老婆让他找个单位上班，喝喝茶享享福。

这样的日子里，他变得越来越不像他。

直到有一天，他说，他一定要离婚，他不想再过下去了。

可无论他怎么做，他老婆都不同意离婚。

我说，不如我来帮你。

他同意了。

那时，他已经完全不是曾经的他了。

我意识到，曾经他的梦想就是努力打工，供我上学，然后看我娶妻生子，过好日子。他也算值了。

可我辜负了他。

我过上了跟他曾经一样的日子。

他觉得他曾经受的一切委屈都不值得。

他要我还债。

我觉得很公平。

于是，我就来了东阳，当了出租车司机，又用了半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机会，接近了张俊玲。

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玲姐很好，对人真的很好，对我哥，对我，都好。只是她太焦虑了，没有一刻停下来过。

她永远在工作，永远在干活。

她说她不敢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她就会想到很多很多年前，她在山沟里的日子。

停下来，就没有饭吃。”

这一次，韩东辰的交代出奇地冷静，冷静得让我们都有些意外。

“那，张俊玲是你杀的吗？”

一片寂静中，李燃突然发问。

韩东辰愣了一下，回答。

“是我。”

“真的，是你，杀了，张俊玲？”

李燃盯着韩东辰很久，默默拿出了那份租赁合同和五金订单，放在了韩东辰的面前。

韩东辰没有反应。

李燃又拿出了韩东辰跟张俊玲的合照。

韩东辰犹豫了。

但没有说话。

最后，李燃拿出了一本日记本。

黑色的封皮，里面白纸黑字，都是张俊玲写的。

李燃默默翻到了6月18日，张俊玲案，案发前一天这一页。

韩东辰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是我哥。”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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